第32章 大寒（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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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慶彩排緊鑼密鼓地開展, 尹夏知盯梢的同時，抽空戴著耳機在後臺給溫寒聲錄制助眠音頻，一周的時間, 她錄完了《雪國》, 分成七個音頻, 放在她的公眾號裏。
彩排也臨近結束，明天就是校慶，尹夏知窩在禮堂最後一排的座椅裏, 蔫巴巴看著舞臺。
數不清看了多少遍, 這些節目爛熟於心。
她害怕出差錯, 所以每一次大排都會跟到結束。
手機短促震動一下, 她低頭去看, 發信人是她姑媽：【夏知，你表弟剛軍訓完，跟我說明天去找你, 和你講了嗎？】
尹夏知是獨生女, 兩個堂姐年紀差太多，不親近。只有這一個表弟, 算是同齡人。
姑媽想要個女孩, 名字都取好了，叫方遲夏，結果生出來是個男孩，為了彌補遺憾，就把“方遲夏”這個女孩的名字按在了兒子身上。
可惜表弟的性格不像女孩一樣安分, 從小到大拈花惹草, 欠下一屁股風流債。
如今成年了, 估計更肆無忌憚。
不過他念的學校, 男女比例嚴重失衡，尹夏知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，想談戀愛去個文科類院校，多的是優秀的女孩子。
偏偏進了公安大學，離家的最後一句話是：“媽，你放心，我盡量不給你帶個幹兒子回來。”
惹得姑媽好一頓數落。
尹夏知找到方遲夏的聊天框：【你要來找我？】
方遲夏懶得打字，甩了一條語音過來，少年拖著懶洋洋的調子說：【這不是剛軍訓完，聽說你們校慶，想順便去找你玩玩。】
尹夏知沒忽略他刻意在“順便”兩個字上加重的音量。
她嗤笑一聲，回覆：【別來，沒空。】
聊天框上面的“對方正在講話……”停頓一秒，隔了半分鐘才跳出來語音條。
尹夏知點開來聽，都做好互懟的準備了，沒想到對方服軟賣乖。
“好姐姐，就抽空帶我玩一天唄。”幹凈清朗的音色中摻著輕淺的笑意，比懶洋洋拖長調子好聽百倍。
不可否認，尹夏知迷失在一聲甜甜的“姐姐”裏了。
她沒忍住，又點開語音條，音量拉到滿格，把手機放到耳朵邊仔細聽了一遍。
腦海中自動浮現出方遲夏抿著嘴唇，虎牙尖尖抵住唇瓣的乖巧模樣。
尹夏知彎唇，笑聲溜到嘴邊，正想耍一耍姐姐的威風，指尖剛碰到屏幕，一道比方遲夏辨識度更高的男聲落下，“還想聽第三遍？”
尹夏知手一抖，手機啪唧掉在腿上。
她慌張地轉過頭，目光落入溫寒聲深邃的眼瞳裏，他今天戴著防藍光的眼鏡，室內的白熾燈照在銀邊鏡框上，折射出一抹金屬質地的冷光。
莫名添了絲斯文敗類的氣質。
尹夏知被他盯得心虛，悄悄移動手指，試圖把手機藏起來。
溫寒聲視線一垂，唇角勾起，“我可以假裝沒看見。”
“那倒也不必。”尹夏知快速收起手機，後知後覺她又沒偷情，而且對面是她親表弟，這麽緊張幹什麽。
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沒記錯的話，還有半個月就考試了，尹夏知拍了拍身邊的椅子，“坐下說。”
溫寒聲看她雲淡風輕轉移話題的樣子，揚了揚眉梢，“最後一次大排，我得來看看。”
尹夏知點點頭，找出節目單遞給他。
溫寒聲接過來，從善如流：“謝謝姐姐。”
尹夏知險些被口水嗆到，倏然扭過腦袋，滿臉驚恐地看著他，“你瘋了？”
溫寒聲雙腿優雅交疊，節目單攤開放在腿面上，他擡手解開襯衣最上端的紐扣，又摘下眼鏡用眼鏡布擦拭，整個過程慢條斯理。
他側目看過來，少了鏡片的阻隔，眼瞳更顯深邃。
“你是在擔心我的精神狀況嗎，姐——”
尹夏知直接拿手去捂他的嘴巴。
昏暗的禮堂，最後一排僻靜的角落，隔絕了喧鬧的背景音樂。
溫熱的氣息撲落在手背上，手心往下挪動幾寸，更為柔軟的觸感襲來。
尹夏知像被摁了開關，保持這個動作許久未動。
她看見溫寒聲眨了下眼睛，遮住嘴巴，笑意從眼中洩出來。
“他是我表弟，不是別人。”尹夏知垂下眼簾，捂住他嘴巴的手也慢慢收回來，“而且，我也不是很喜歡被叫姐姐。”
溫寒聲拉住她縮回去的手，輕捏了下她的掌心，“那你喜歡，被叫什麽？”
尹夏知沒想過這個問題，她的感情經歷太單薄，也沒幻想過談戀愛之後的相處方式。
但小情侶膩歪的稱呼她勉強知道一些，什麽寶貝寶寶小乖之類的，她光想想就頭皮發麻。
尹夏知努努嘴巴，“叫名字就好啊。”
“夏知，還是知知？”溫寒聲笑著說，“你朋友經常喊你後一個。”
尹夏知的心跳猛然快了一拍，這個疊字從他的嘴巴裏冒出來，添上了濃重的溫情，本就親昵的稱呼，此刻又多了幾分暧昧氣息。
她耳尖發燙，垂下眼睛沒吭聲。
溫寒聲察覺到她的視線故意移開，壞心眼地低下頭，非要和她對視，“你好像更喜歡後一個。”
尹夏知只能看著他，眼睛移不開，也動不了。
男人的目光專註又認真，握住她手指的力道輕柔有力。
尹夏知覺得大腦被棉花占據了，一點思考的能力都不剩。
她紅著臉小聲嘟囔：“我可沒說。”
但她的否認起不到任何效果，溫寒聲自顧自“嗯”了一聲，也沒想和她商量，慢條斯理決定道：“那就先叫這個，以後再換別的。”
握住她手指的力道緩慢松開，尹夏知如獲大赦，迅速坐回原位。
她掐了掐手心，又羞又窘。
剛才還遲鈍無比的大腦，此刻思緒紛飛，各種奇怪的想法接連冒出來。
溫寒聲說以後換別的，要換成什麽？
令她頭皮發麻的那幾個稱呼，自動轉換成溫寒聲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。
“砰”的一聲響。
魏銘小跑到最後一排，不等開口打招呼，眼神驚恐地看向尹夏知，五厘米厚的專業課本正熱情親吻她的額頭。
魏銘癡呆地伸出手指，無聲用口型問：“被你逼瘋了？”
尹夏知想借助外力讓自己清醒一些，腦袋即將第二次和書本接吻，一只手貼過來，夾在了她的額頭和書本中間。
溫寒聲餘光掃過來一眼，眼尾帶笑，依舊是風度翩翩的模樣。
尹夏知雙眼一閉，欲哭無淚。
她招惹誰不好，偏偏招惹了溫寒聲——作孽啊，壓根鬥不過他T^T!
京大的校慶一向對外開放，歡迎其他高校的學生進校參觀。
難為了學校的保衛科，需要多派人手維護秩序。
溫寒聲也難得休息一天，從密閉的圖書館走到戶外，呼吸新鮮空氣。
不是整年校慶，受邀回來的校友不算多，安排好大家的座區，溫寒聲到休息區稍作休整，擰開水瓶喝了一口，目光習慣性搜尋尹夏知的身影。
剛才還在紅毯那迎接校方領導，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。
休息區臨近化妝間，鄭書清換好衣服出來，走到他身邊，“找誰呢？”
溫寒聲問：“看到尹夏知了嗎？”
“哦，她說去門口接個人，你找她有事？”鄭書清正巧閑著，“我幫你吧。”
溫寒聲皺了皺眉，“沒事。”
鄭書清歪著頭打量他兩秒，眼神意味不明。
九點鐘，秋光杲杲，陽光落在身上積聚起熱度，尹夏知鼻尖滲出汗珠，用宣傳冊當扇子，不停扇風降溫。
一輛出租車停在不遠處，少年躬身下車，灰色連帽衫青春洋溢，沐浴了一個月的陽光，皮膚依舊是冷白色，曬不黑似的。
尹夏知耐心耗盡，面無表情看著他走過來，“我還以為你為了見我一面，虔誠到徒步趕來呢。”
方遲夏懶洋洋勾起唇角，不理會她的埋怨。
清亮的眸子轉動一圈，將四周的環境收入眼底。
尹夏知拍了下他的後腦勺，面露嫌棄：“怎麽著，下個女朋友想在我們學校找？”
方遲夏挑眉，下巴擡起點了點不遠處撐傘的女生，“我看那個就不錯。”
尹夏知咬牙切齒：“說你胖還喘上了？”
尹夏知擔心管理會場的小幹事出差錯，接到人馬上往回趕，方遲夏一米八五的個子，一雙大長腿像被鋸了半截，懶散跟在後面。
一路尾隨到廣場的休息區，尹夏知揪住他的帽子，把人摁在座位上，“你在這等我，別亂跑。”
眼見又一輛載著校友的大巴由遠及近，尹夏知匆匆叫上兩個禮儀小姐，跑去紅毯處接人。
與此同時，溫寒聲陪同學院的老師也到達場地。
兩邊的人匯合，尹夏知掃了眼國交學院的領導，有些好奇車裏的人是何身份。
不久，車門緩緩打開，為首的中年男人穿一身筆挺利落的黑色西裝，面容儒雅，舉手投足間透露出濃重的書卷氣，氣場溫和，不太有攻擊性。
尹夏知看到他的第一眼，莫名覺得再過二十年，或許溫寒聲就會成為這樣的人。
不需過多舉動，僅是站在那裏，就能讓人知道他身上有很多故事。
國交學院的領導們迎上去，學生們站在隊伍後面，溫寒聲擡眸，朝她招了招手，尹夏知小步靠到他身邊，發現鄭書清也在，“書清姐。”
漫長的握手環節，尹夏知挺直的脊背松懈下來。
鄭書清和她閑聊幾句，尹夏知又看到那位中年男人，小聲問：“書清姐，你覺不覺得那位和溫寒聲，有點說不出的相似？”
鄭書清確定一遍：“往我們這走的那個？”
尹夏知點頭，鄭書清沒忍住笑了聲，“我覺得他和我也挺像的。”
尹夏知懵懵地“啊”了一聲。
話音剛落，中年男人走到他們面前，停住了腳步。
溫寒聲禮貌叫人：“鄭叔叔。”
鄭書清忍笑喊了聲：“爸。”
尹夏知：“……”
鄭書清的父親，就是外交司的鄭司長，也就是眼前這位。
尹夏知恍然大悟，麻木地聽著溫寒聲和鄭司長交談，兩人在聊下個月的考試，溫寒聲謙虛地說他盡力而為。
鄭司長遺憾嘆口氣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叔叔相信你，加油。”
“還有啊，你爸脾氣就那樣，說過的話別往心裏去。”他又指了下旁邊的女兒，“你別總麻煩寒聲，要是耽誤他學習，看我不扣你零花錢。”
鄭書清無奈道：“爸，我都多大了，你還拿這套威脅我。”
國交學院的領導親自來引路，用不到尹夏知和禮儀小姐了，早晨的歡迎儀式到此結束。
三人回到休息區，鄭書清問：“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吧，我爸請客。”
她直接忽略了溫寒聲，扭頭看尹夏知。
尹夏知覷了眼伸著長腿低頭玩手機的方遲夏，不得已拒絕了，“要陪人，你們去吧。”
不等溫寒聲發問，方遲夏擡頭看到他們，起身走過來。
兩道視線在空中陡然相撞，溫寒聲不笑時，冷寂的眉眼壓迫感很強，氣場碰撞明顯處於上風，但方遲夏也不退讓，硬是和他對視許久。
兩人都沒有輕易移開目光。
方遲夏走到尹夏知身邊，手臂親昵地搭在她肩膀上，“你們好。”
鄭書清看了眼眉目清秀的少年，又用餘光瞥了眼溫寒聲，主動打圓場：“夏知，介紹一下？”
尹夏知嫌棄地抖了下肩膀，把方遲夏的手臂移開，“哦，這是我……”
“我是她的發小。”清朗的少年音打斷她的話，意味不明笑了笑，“算是半個青梅竹馬吧。”
尹夏知狐疑地轉過頭，“你在胡說什麽？”
方遲夏遞給她一個“盡在掌握”的眼神，彎唇笑了笑，露出兩顆小虎牙，眼中藏著狡黠，“你是夏知的學長吧，我聽她提起過你。”
一句話，將遠近親疏分得明明白白。
“哦，是嗎？”溫寒聲揚起尾音，目光流轉在尹夏知臉上，似笑非笑地，“但我怎麽沒她說過，有半個青梅竹馬呢。”
方遲夏眨眨眼，不負所望地回覆：“可能她覺得和你不熟吧。”
“……”
尹夏知頭皮一緊，真想立刻去世。
作者有話說：
方遲夏，你死定了：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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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夏知是獨生女, 兩個堂姐年紀差太多，不親近。只有這一個表弟, 算是同齡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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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表弟的性格不像女孩一樣安分, 從小到大拈花惹草, 欠下一屁股風流債。
如今成年了, 估計更肆無忌憚。
不過他念的學校, 男女比例嚴重失衡，尹夏知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，想談戀愛去個文科類院校，多的是優秀的女孩子。
偏偏進了公安大學，離家的最後一句話是：“媽，你放心，我盡量不給你帶個幹兒子回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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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遲夏懶得打字，甩了一條語音過來，少年拖著懶洋洋的調子說：【這不是剛軍訓完，聽說你們校慶，想順便去找你玩玩。】
尹夏知沒忽略他刻意在“順便”兩個字上加重的音量。
她嗤笑一聲，回覆：【別來，沒空。】
聊天框上面的“對方正在講話……”停頓一秒，隔了半分鐘才跳出來語音條。
尹夏知點開來聽，都做好互懟的準備了，沒想到對方服軟賣乖。
“好姐姐，就抽空帶我玩一天唄。”幹凈清朗的音色中摻著輕淺的笑意，比懶洋洋拖長調子好聽百倍。
不可否認，尹夏知迷失在一聲甜甜的“姐姐”裏了。
她沒忍住，又點開語音條，音量拉到滿格，把手機放到耳朵邊仔細聽了一遍。
腦海中自動浮現出方遲夏抿著嘴唇，虎牙尖尖抵住唇瓣的乖巧模樣。
尹夏知彎唇，笑聲溜到嘴邊，正想耍一耍姐姐的威風，指尖剛碰到屏幕，一道比方遲夏辨識度更高的男聲落下，“還想聽第三遍？”
尹夏知手一抖，手機啪唧掉在腿上。
她慌張地轉過頭，目光落入溫寒聲深邃的眼瞳裏，他今天戴著防藍光的眼鏡，室內的白熾燈照在銀邊鏡框上，折射出一抹金屬質地的冷光。
莫名添了絲斯文敗類的氣質。
尹夏知被他盯得心虛，悄悄移動手指，試圖把手機藏起來。
溫寒聲視線一垂，唇角勾起，“我可以假裝沒看見。”
“那倒也不必。”尹夏知快速收起手機，後知後覺她又沒偷情，而且對面是她親表弟，這麽緊張幹什麽。
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沒記錯的話，還有半個月就考試了，尹夏知拍了拍身邊的椅子，“坐下說。”
溫寒聲看她雲淡風輕轉移話題的樣子，揚了揚眉梢，“最後一次大排，我得來看看。”
尹夏知點點頭，找出節目單遞給他。
溫寒聲接過來，從善如流：“謝謝姐姐。”
尹夏知險些被口水嗆到，倏然扭過腦袋，滿臉驚恐地看著他，“你瘋了？”
溫寒聲雙腿優雅交疊，節目單攤開放在腿面上，他擡手解開襯衣最上端的紐扣，又摘下眼鏡用眼鏡布擦拭，整個過程慢條斯理。
他側目看過來，少了鏡片的阻隔，眼瞳更顯深邃。
“你是在擔心我的精神狀況嗎，姐——”
尹夏知直接拿手去捂他的嘴巴。
昏暗的禮堂，最後一排僻靜的角落，隔絕了喧鬧的背景音樂。
溫熱的氣息撲落在手背上，手心往下挪動幾寸，更為柔軟的觸感襲來。
尹夏知像被摁了開關，保持這個動作許久未動。
她看見溫寒聲眨了下眼睛，遮住嘴巴，笑意從眼中洩出來。
“他是我表弟，不是別人。”尹夏知垂下眼簾，捂住他嘴巴的手也慢慢收回來，“而且，我也不是很喜歡被叫姐姐。”
溫寒聲拉住她縮回去的手，輕捏了下她的掌心，“那你喜歡，被叫什麽？”
尹夏知沒想過這個問題，她的感情經歷太單薄，也沒幻想過談戀愛之後的相處方式。
但小情侶膩歪的稱呼她勉強知道一些，什麽寶貝寶寶小乖之類的，她光想想就頭皮發麻。
尹夏知努努嘴巴，“叫名字就好啊。”
“夏知，還是知知？”溫寒聲笑著說，“你朋友經常喊你後一個。”
尹夏知的心跳猛然快了一拍，這個疊字從他的嘴巴裏冒出來，添上了濃重的溫情，本就親昵的稱呼，此刻又多了幾分暧昧氣息。
她耳尖發燙，垂下眼睛沒吭聲。
溫寒聲察覺到她的視線故意移開，壞心眼地低下頭，非要和她對視，“你好像更喜歡後一個。”
尹夏知只能看著他，眼睛移不開，也動不了。
男人的目光專註又認真，握住她手指的力道輕柔有力。
尹夏知覺得大腦被棉花占據了，一點思考的能力都不剩。
她紅著臉小聲嘟囔：“我可沒說。”
但她的否認起不到任何效果，溫寒聲自顧自“嗯”了一聲，也沒想和她商量，慢條斯理決定道：“那就先叫這個，以後再換別的。”
握住她手指的力道緩慢松開，尹夏知如獲大赦，迅速坐回原位。
她掐了掐手心，又羞又窘。
剛才還遲鈍無比的大腦，此刻思緒紛飛，各種奇怪的想法接連冒出來。
溫寒聲說以後換別的，要換成什麽？
令她頭皮發麻的那幾個稱呼，自動轉換成溫寒聲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。
“砰”的一聲響。
魏銘小跑到最後一排，不等開口打招呼，眼神驚恐地看向尹夏知，五厘米厚的專業課本正熱情親吻她的額頭。
魏銘癡呆地伸出手指，無聲用口型問：“被你逼瘋了？”
尹夏知想借助外力讓自己清醒一些，腦袋即將第二次和書本接吻，一只手貼過來，夾在了她的額頭和書本中間。
溫寒聲餘光掃過來一眼，眼尾帶笑，依舊是風度翩翩的模樣。
尹夏知雙眼一閉，欲哭無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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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大的校慶一向對外開放，歡迎其他高校的學生進校參觀。
難為了學校的保衛科，需要多派人手維護秩序。
溫寒聲也難得休息一天，從密閉的圖書館走到戶外，呼吸新鮮空氣。
不是整年校慶，受邀回來的校友不算多，安排好大家的座區，溫寒聲到休息區稍作休整，擰開水瓶喝了一口，目光習慣性搜尋尹夏知的身影。
剛才還在紅毯那迎接校方領導，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。
休息區臨近化妝間，鄭書清換好衣服出來，走到他身邊，“找誰呢？”
溫寒聲問：“看到尹夏知了嗎？”
“哦，她說去門口接個人，你找她有事？”鄭書清正巧閑著，“我幫你吧。”
溫寒聲皺了皺眉，“沒事。”
鄭書清歪著頭打量他兩秒，眼神意味不明。
九點鐘，秋光杲杲，陽光落在身上積聚起熱度，尹夏知鼻尖滲出汗珠，用宣傳冊當扇子，不停扇風降溫。
一輛出租車停在不遠處，少年躬身下車，灰色連帽衫青春洋溢，沐浴了一個月的陽光，皮膚依舊是冷白色，曬不黑似的。
尹夏知耐心耗盡，面無表情看著他走過來，“我還以為你為了見我一面，虔誠到徒步趕來呢。”
方遲夏懶洋洋勾起唇角，不理會她的埋怨。
清亮的眸子轉動一圈，將四周的環境收入眼底。
尹夏知拍了下他的後腦勺，面露嫌棄：“怎麽著，下個女朋友想在我們學校找？”
方遲夏挑眉，下巴擡起點了點不遠處撐傘的女生，“我看那個就不錯。”
尹夏知咬牙切齒：“說你胖還喘上了？”
尹夏知擔心管理會場的小幹事出差錯，接到人馬上往回趕，方遲夏一米八五的個子，一雙大長腿像被鋸了半截，懶散跟在後面。
一路尾隨到廣場的休息區，尹夏知揪住他的帽子，把人摁在座位上，“你在這等我，別亂跑。”
眼見又一輛載著校友的大巴由遠及近，尹夏知匆匆叫上兩個禮儀小姐，跑去紅毯處接人。
與此同時，溫寒聲陪同學院的老師也到達場地。
兩邊的人匯合，尹夏知掃了眼國交學院的領導，有些好奇車裏的人是何身份。
不久，車門緩緩打開，為首的中年男人穿一身筆挺利落的黑色西裝，面容儒雅，舉手投足間透露出濃重的書卷氣，氣場溫和，不太有攻擊性。
尹夏知看到他的第一眼，莫名覺得再過二十年，或許溫寒聲就會成為這樣的人。
不需過多舉動，僅是站在那裏，就能讓人知道他身上有很多故事。
國交學院的領導們迎上去，學生們站在隊伍後面，溫寒聲擡眸，朝她招了招手，尹夏知小步靠到他身邊，發現鄭書清也在，“書清姐。”
漫長的握手環節，尹夏知挺直的脊背松懈下來。
鄭書清和她閑聊幾句，尹夏知又看到那位中年男人，小聲問：“書清姐，你覺不覺得那位和溫寒聲，有點說不出的相似？”
鄭書清確定一遍：“往我們這走的那個？”
尹夏知點頭，鄭書清沒忍住笑了聲，“我覺得他和我也挺像的。”
尹夏知懵懵地“啊”了一聲。
話音剛落，中年男人走到他們面前，停住了腳步。
溫寒聲禮貌叫人：“鄭叔叔。”
鄭書清忍笑喊了聲：“爸。”
尹夏知：“……”
鄭書清的父親，就是外交司的鄭司長，也就是眼前這位。
尹夏知恍然大悟，麻木地聽著溫寒聲和鄭司長交談，兩人在聊下個月的考試，溫寒聲謙虛地說他盡力而為。
鄭司長遺憾嘆口氣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叔叔相信你，加油。”
“還有啊，你爸脾氣就那樣，說過的話別往心裏去。”他又指了下旁邊的女兒，“你別總麻煩寒聲，要是耽誤他學習，看我不扣你零花錢。”
鄭書清無奈道：“爸，我都多大了，你還拿這套威脅我。”
國交學院的領導親自來引路，用不到尹夏知和禮儀小姐了，早晨的歡迎儀式到此結束。
三人回到休息區，鄭書清問：“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吧，我爸請客。”
她直接忽略了溫寒聲，扭頭看尹夏知。
尹夏知覷了眼伸著長腿低頭玩手機的方遲夏，不得已拒絕了，“要陪人，你們去吧。”
不等溫寒聲發問，方遲夏擡頭看到他們，起身走過來。
兩道視線在空中陡然相撞，溫寒聲不笑時，冷寂的眉眼壓迫感很強，氣場碰撞明顯處於上風，但方遲夏也不退讓，硬是和他對視許久。
兩人都沒有輕易移開目光。
方遲夏走到尹夏知身邊，手臂親昵地搭在她肩膀上，“你們好。”
鄭書清看了眼眉目清秀的少年，又用餘光瞥了眼溫寒聲，主動打圓場：“夏知，介紹一下？”
尹夏知嫌棄地抖了下肩膀，把方遲夏的手臂移開，“哦，這是我……”
“我是她的發小。”清朗的少年音打斷她的話，意味不明笑了笑，“算是半個青梅竹馬吧。”
尹夏知狐疑地轉過頭，“你在胡說什麽？”
方遲夏遞給她一個“盡在掌握”的眼神，彎唇笑了笑，露出兩顆小虎牙，眼中藏著狡黠，“你是夏知的學長吧，我聽她提起過你。”
一句話，將遠近親疏分得明明白白。
“哦，是嗎？”溫寒聲揚起尾音，目光流轉在尹夏知臉上，似笑非笑地，“但我怎麽沒她說過，有半個青梅竹馬呢。”
方遲夏眨眨眼，不負所望地回覆：“可能她覺得和你不熟吧。”
“……”
尹夏知頭皮一緊，真想立刻去世。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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